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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1章 或施以强懪
 胡彦之知她必有凄惨遭遇,不忍反口,只说:“姑娘,冤有头债有主。适才云总镜头也说了,那位朋友并未非礼过谷中女子,杀他不算公道。”令时暄眯起美眸,打量他几眼,神情冷蔑。

 “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公道,是么?弱者受害时不见你们出手,待讨公道的来了,才高喊‘不可滥杀’、‘须讲道理’…道理在哪儿?还要道理干什么?”

 胡彦之听得凄楚,对手持血刃的女郎和声道:“我帮你找,好不?这群人里,有当为此事负责的,我定揪他出来,给你个代。你先把刀放下。”

 令时暄目光瞬动,每扫向他身后一处狙杀目标,胡彦之便抢先望其不可不救,两人四目错,你来我往,竟打起着一场无形之战。

 若不知此人深浅,倒也还罢了,经适才短暂手,心知这厮修为之高,平生罕见,那些个理应鞭长莫及的阻截、反扑、声东击西,他绝对有能力办得到,不是虚晃一招、虚张声势而已,越斗越见支绌,巧致白晰的额头沁出密汗,垂落的发丝贴伏,更增凄

 末了,她被胡彦之的目光迫得倒退一步,面无血,一咬银牙,倒转刀刃便往咽喉刺去。“…不可!”

 胡彦之心念未动,人已掠至,猿臂暴长,只差一点便要抓住她的腕子。令时暄螓首一仰,刀尖已戳上那张俏丽的倔强脸庞。不可思议的变化便于这一瞬间发生。

 “叮”的一声细响,女郎颈颔复起,原本对正自己的尖刀,不知怎的竟调了个头!胡彦之运劲急缩,掌心仍被划了道口子,入甚深。若非新得的剑脉真气收发自如,避得及时,这下不是被削断五指,余一只光秃秃的掌轮,便被穿掌心,终生再使不得兵器。

 胡彦之捏紧袖管,以免鲜血而出,心念电转,明白她是以牙齿皎住刀尖,掌口并用,才能在如此危险的瞬息间,将短刀旋了个方向,易正握为反握。

 他所拜百师之中,不乏杂耍技艺的宗匠,知有一门口舌奇技,能以牙齿咬针开锁,乃至舌尖系结,不意今在冷炉谷遇见,怒极反笑,赞道:“好牙口!”

 “咬断畜生的咽喉足矣。”令时暄出编贝般的暗齿,眸如牝豹,狠戾一笑:“有刀才有公道!要我放下刀,除死而已!”

 这场到底惊动了谷内各处。要不多时,盈幼玉率内四部人马赶到,将里外两拨团团围起。胡彦之见诸女面色不善,个个脸现悲愤,实无把握这批生力军来主持的公道,到底是郁小娥抑或是自己的,只能暗自苦笑。

 待纸狩云、雪识青偕其他七玄首脑来到,现场气氛沸腾到了顶点。“请门主、姥姥,为姐妹们主持公道!”

 郁小娥豁将出去,明知姥姥不喜被挟,这台子戏却已有进无退。若姥姥与门主降罪,必由自己承担,不是杀了俘虏记她一功,便是制止杀俘,治她个聚众夜惊的罪名。

 为爬上更高的位子,也想替外四部忍辱求全之人讨个公道,郁小娥愿意赌这一把。群情愤,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瞥了场中一眼,淡然道:“胡大爷身子未好,清晨重,不好穿得这般单薄,老身倩人扶胡大爷回房歇息,再给胡大爷炖盅汤补身。”

 胡彦之笑道:“那怎么好意思?不如请伙房开早膳,大伙在这儿一起吃罢,人多滋味美,野餐乐无穷啊。”薛百縢听得皱眉,勉力提气,叫道:“你小子瞎掺和什么?这是人家的家务事。”

 他伤得不轻,本不应到处走动,听漱玉节要留在院里、待盟主召唤,便不肯多待,死撑着也要离开,遇着符赤锦、紫灵眼四处找胡彦之,遂结伴同来。

 “人命关天,可不是谁的家务。”胡彦之一派轻松自若,怡然笑道:“一口气杀掉近百名降俘,未免不仁。老神君也帮我劝劝姑娘们。”薛百腺冷哼。

 “说到同金环谷的过节,谁比得上你小子?弃儿岭、挂川寺,几场拚斗下来,算算折在你手里的金环谷人马,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罢?讨保金环谷之人的性命,不显矛盾么?”

 众姝才知是他单匹马,挑了金环谷的锦带精锐,昨夜那场光复之战得以成功,也算是承了胡大爷的人情,不由得另眼相看。

 “比武争胜、以命相搏,死伤在所难免。”胡彦之正道:“但杀掉手无寸铁的人,是另外一回事,不可混为一谈。”薛百縢一迳冷笑,虽未言语,对他的话也不像是信服的模样。果然正教派,差别就在这里么?胡彦之苦笑摇头。

 紫灵眼一到现场,见他捏着一团血袖,不管旁人,迳自走到身边,蹲下观视,取干净的药布为他包扎。胡彦之一见就笑了,用左手抓抓脑顶,摇头道:“合着你还随身携带,早知我同人打架么?”

 “你最近什么时候没跟人打架?”紫灵眼口气淡淡的,也不像责难,慢条斯理问:“谁伤的?”胡彦之越过她的肩头,望了令时暄一眼,嘻皮笑脸道:“也没有谁,给血蜘蛛咬了。”

 令时暄看都不看他,倔强狠戾的神情颇有几分凄婉。胡彦之想起“泪颜”一说,有些女子笑起来好看,也有哭泣时才叫人爱不忍释的,令时暄说不定便是。

 薛百腺见胡、紫一一人并头喁喁,看似无心,说话的样子却颇亲密,腹中暗笑:“他若与紫罗袈的女儿配成一对儿,七玄辈份全了套。胤野知儿子这头牛犊子咬了忘年灵芝草,怕要气得吐血。以胤丹书的脾,当不介怀。”

 故意打趣:“包扎完了,赶快带这小子滚蛋。咱们作客冷炉谷,不好手主人家事。”岂料紫灵眼一拢裙腿,竟在胡彦之身边坐了下来,不只薛百縢傻眼,连符赤锦都瞠目结舌。

 “小师父你…”“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。”紫灵眼慢条斯理道:“杀人不好。不辨是非的杀,更加不好。”

 众人哭笑不得。胡彦之怪有趣的瞧着,忍不住笑起来,忽觉心头有些异样,鼻中嗅着她温甜清雅的肌肤香泽,不由得血脉贲张。

 这么说连他自己都觉难代,然而,尽管紫灵眼美貌脱俗,这份怦然却非来自男儿念,反倒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,令他别过头去,一霎无语。一旁媚儿口道:“杀又怎的?成王败寇,也没甚好说。

 不想死,那就不要输啊!还以为是什么事,忒也无聊。”举袖掩住哈欠。

 集恶道虽也练功,她自小奠基的役鬼令神功却是天下至刚,不受白昼影响。之所以不惯起早,纯粹是个人习所致。染红霞本开口,总算符赤锦回过神来,轻轻将她挽住。

 她俩昨晚同睡一寝,符赤锦担心她与天罗香中人发生扞格,且隐约察觉峨狩云对这位一一掌院怀有心思,料想有自己在一旁,天罗香投鼠忌器,总不好明目张胆地胡来。

 染红霞却是担心耿照夜半叩门!当然她不会承认,自己也有可能忍不住去找他…拉着符赤锦一块儿,教彼此都绝了这门心思。

 失眠了大半夜,才在天蒙蒙亮时,怀抱着不知失望或庆幸的复杂情思,不支睡去,连隔邻胡彦之悄悄出门都没察觉。紫灵眼则往来穿梭于三间病房,照顾胡彦之、薛百滕,以及透支体力昏不醒的小黄缨。

 南冥恶佛被安排在远处的偏院,自行调养恢复,桑木之主马蚕娘与他在同一个院里,纸狩云的用意再明显不过。

 不管是孤立或隔离,效果都相当显著,这两位迄今尚未现身。身为水月停轩的一一掌院,光置身此间,便已是荒谬绝伦,染红霞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说话有什么份量,符赤锦所拦下的,不过是她一时难的义愤而已。

 她定了定神,眸光望向雪青,盼她能说点什么,起码持正些,不似其余七玄中人那般好杀。雪黯青微蹙柳眉,对郁小娥说话的口吻略带责难。

 “胡大爷说得没错,我们不杀手无寸铁之人。便要杀,也毋须偷偷摸摸地杀。他们所犯的罪行,你都弄清楚了?”

 郁小娥低垂眼帘,从容应道:“门主当时不在,未见贼子辱众家姐妹之甚,鱼、恶形恶状,纵未,手上也没少沾了鲜血。要他们拿命来抵,只怕还便宜了些。”

 随口说了几桩金环谷之人的劣行,包括令时暄之妹的遭遇,连染红霞都面不忍,天罗香弟子隐隐鼓噪,不依不饶。雪黯青凝着脸听完,慢慢说道:“那确是死也不冤。”

 回望染红霞的眸光分外沉定,反倒是染红霞别过视线,无言以对。“胡大爷,请你让开。”胡彦之没料到七玄台面人物一来,情况反而更僵,一时想不出开解之法,此际与天罗香群姝说什么“刑罪相称”之理,不啻火上加油,益发起怨恨罢了。

 唯一的法子,就是赖皮,只能寄望小耿这个盟主还有点份量,起码蛆狩云等愿意卖他几分薄面,不致铁了心蛮干。“对不住了,我还是觉得人命关天。杀掉近百口人,更要慎重才是,等你们家盟主现身,再作定夺不迟。”

 同样的道理,天罗香这厢也不是没有明白之人。民气的积聚较郁小娥预期的更快更汹涌,乘势则必成功,拖过了三通鼓还未开战,便是有输无赢的局面。既动不了胡彦之,挑别人下手便是…她拣定目标,一剑便往云接峰咽喉挑去!

 胡彦之动也不动,看似入定,直到剑尖即将入的一瞬,隔空弹指“综”的一声如敲铜磬,郁小娥连人带剑,居然平平侧滑尺许,施力点之凝练,甚至未破坏她出剑之势。

 在旁人看来,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空刺一剑,然后才纤斜转,踉跄侧倒。几乎在同一时间,人群中扑出一抹浅紫衣影,挡在云接峰身前,大声道:“别杀他!他…他没做过坏事,没杀本门弟子,或施以强暴,他是好人!他救了…救了我。”  m.xIeHO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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