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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2章 努力板起俏脸
 是被到极处,不得不押审爱将用以自清的慕容柔,抑或额手称庆,终于逮住镇东将军一条软肋的诸多政敌,打算大展拳脚屈打成招,一举推倒宰制东海多年的最后将星?但谁也想不到,来的竟是金吾卫。

 ***铠仗铣亮、衣饰华贵的金吾卫涌进朱雀航,一派风风火火的抄家气势,瞧得邻里间的富户们挢舌不下,算起来是沉沙谷战后第十天的事。连遇事淡定的李绥也无法视若无睹,按东家吩咐,赶紧拎着包袱细软由小门离开。

 来自平望的金吾卫少爷兵们,毕竟不如越浦衙差能干,没人想到该守住四周门户,抢着从大开的中门冲进宅邸,旋被各种珍稀摆饰花了眼…“乌夫人”之富可不一般,即以越浦五大家的标准,亦属个中。平望来的贵族子弟别的没有,没少见了好东西,惊呼声此起彼落,哪里像是抄家?

 直似逛起了专收名品的珍宝阁。手无缚之力的李绥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朱雀航,连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。

 大厅之上,耿照踞于一张八角圆墩,正饮早茶,端着茶盅电目一扫,撞进厅里的金吾卫无不吓成鹌鹑,自动分作两列,垂手低头,气都不敢多吐一口,唯恐典卫大人忽展神威,厅堂内顿成血海。

 此番来的金吾卫,十之八九在论法会上亲睹三场恶斗,见识过这位少年典卫的盖世神功,来时还不觉怎的,咫尺间忽见本尊,当的惊心动魄涌上心头,分站左右不敢喧哗也就罢了,到得典卫大人身前一丈,莫敢再近,遑论越其而过。

 偏生后头有人持续走入,一见耿照便即噤声,黑地挤在门边,个个灰溜溜的,怕有哪个起了头,立时便跪成一片。耿照“喀”的一声放落茶盅,站得最近的两人应声软腿,幸得同伴搀住,没能引领

 “…任大人呢?”典卫大人环视现场,瞧得众人一一低头,如遭利剑断首。“既然来了,何妨现身指教?”“任大人没来,来的是你家姑!”

 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语,来人莲瓣似的小巧足尖探入深槛,出雪缎绣鞋的脚背浑圆雪润,虽未着罗袜,肌肤却较绸缎细罗更匀白,娇小的身形婀娜有致,玲珑浮凸,将一身淡紫间白的薄罗衫子,裹出了峰壑起伏的傲人曲线,圆凹紧致,分外精神,竟是水月停轩三掌院,皇后娘娘的亲妹任宜紫。

 身畔两张一模一样的娇俏面孔,分侍左右,同款的连鞘长剑俱收于臂后,连动作也如照镜对影,无有不同,自是任宜紫的侍婢金钏银雪。

 她二人虽是孪生,精致的巴掌脸蛋儿宛若一模印就,瞥见耿照时的神情,却能清楚区分哪个是哪个:俏脸羞红,慌慌张张转开视线,不敢与之相对的,是妹妹银雪。

 下巴微抬,一脸的看不起人,仿佛能听见她冷蔑一哼,却同样红了柔粉颊的,肯定是姐姐金钏。双姝芳龄二八,正当青春年华,身子仍在长成,较之数月前所见,亦有微妙不同。

 金钏身形结实,细拔,要比妹妹略高一些。银雪则较姐姐更为腴润,周身充满水乡女儿气息,柔若无骨,甚是惹怜。

 显然双胞胎也不全是一样,耿照暗暗纳罕,不忘冲双姝一颔首。单论相貌之美,光四的任宜紫依旧是全场焦点。

 更何况,也不只金银双姝犹在发育,较前度栖凤馆内相见时,任宜紫拉长了身板儿,却未因此显得瘦削,股益发丰盈,宛若滴,更添一丝女人味。

 衬与无与伦比的紧致弹,尽显青春骄人。她见金吾卫士一个个夹着尾巴似的,怒极反笑,单手叉,纤指一戟,环视众人:“在山上不是能吹的?

 怎地下得阿兰山,个个鹌鹑也似,丢尽了我叔叔的脸面!这厮被举发是姑刀尸,谋逆造反的共犯,连慕容柔都不敢动手,今金吾卫拿下了,还不扬威东海,震动京师?建功立业,在此一举!谁敢随我拿人?”

 卫士们面面相觑,尚未决定要不要轰然响应,耿照已忍俊不住,大摇其头。“任姑娘,你这话不对。匿名诽谤者黑函也,朝廷王法是不许人这样做的,你要抓,也是抓那些个张贴告示的人。你若疑心我犯了事,该是请我去问明案情,厘清是非才对,哪有未审先判的道理?

 “况且,这儿这么多人里,只我有朝廷敕封的七品官职,令叔父任大人若然在此,倒能提我问案,否则此间只有我能问人,你让何人问我?”

 任宜紫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,纵使耿照说得慢条斯理…这点尤其气人,他绝对是故意的…她却连一句也驳不出,迳张着润泽彤的樱桃小嘴乖乖听完,模样可不大好看。

 身后金钏费了偌大功夫才没笑出来,银雪既尴尬又担心地碰着姐姐的臂膀,唯恐小姐忽然转头,把气出在姐妹俩身上。

 “你…你好大官威,是不是没把我姐姐姐夫放在眼里?”你是哪只耳朵能听出这样的结论…耿照简直吐槽不能,陡然间有些失语。

 靠姐姐姐夫也够没出息的了,能别这么理直气壮不?你好歹来点强词夺理啊。任宜紫忽然发现这居然也是种策略,显然还有点效果,索不管内容,全凭气势人。

 “对付你这种歹人,最好就是倚多为胜!你可别我动武啊,本姑娘带了两百来名金吾卫,一声令下,将你剁成泥绰绰有余,乖乖束手就缚,可免零碎苦头。”

 满厅的金吾卫士都快哭出来。这种拦路土匪式的说帖,槌都说服不了,场面要如何收拾?都说“字头上一把刀”怎么会以为能一亲任家小姐的芳泽,跑来干这等送掉小命的蠢事…“那好,我便随姑娘走一趟。”

 众人正自怨自艾,谁知耿照竟自伸双手,示意来缚。任宜紫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,见这傻子能蠢到引颈就戮,芳心窃喜,不忘干咳几声,摆足派头。

 “金钏银雪,捆了这厮,带回娘娘驾前审问。”孪生姐妹取出一条泛着乌金暗芒、约莫小指细的巧链子,七手八脚捆了耿照双腕,拉着他跟在小姐身后,一路往厅外行去。

 “姑…姑娘,那我们…要做什么?”一名金吾卫茫然开口。“抄家呀。”任宜紫轻扭柳,回眸嫣然。

 “看到像证据的物事便打包带走,一张纸头也别放过,要是找到谋反的证据,可就发达啦。忙得差不多了就自个儿回去,省得我叔叔叨念。你们别跟来啊,小心本姑娘一剑斩了,只能自认倒楣。”

 大宅之外,停着一辆巨大的三乘牛车,通体髹满乌漆,四面门窗外俱都垂挂着细编竹帘,虽无华丽赘饰,一眼即知价值不斐,便在求见将军的巨贾名中,亦罕见如此结实而低调的车体。

 以畜力计,一头牛能拉六到八百斤重,耐力尤强,适于行远,缺点就只有一个“慢”字。寻常牛车多作二轮,一乘绰绰有余,载上三四人也不怕。这辆乌漆大车用上三头健牛,四只径逾三尺、轴辐镶铁的包革大轮,其平稳之甚,怕是它最不惜工本的奢华处。

 金钏打开车厢一侧,拉下梯台,待其余三人鱼贯爬入,才将车门关妥,跳上辕驾“吁”的一声控缰甩鞭,熟练地驾起了牛车。

 车厢内,简直就是一处具体而微的富丽闺阁,底层遍铺南方惯用的厚厚蔺草垫子…黑岛似乎有此常俗,朱雀大宅里有好几处这样的院落。绮鸳挑选的潜行都据点多半是类似的房间,诸女入室以前,总在架高的廊庑间褪去鞋袜,赤足在房里踏来踩去。

 蔺编的淡雅香气,混着少女足趾雪弯的轻微汗、肌肤润泽,亦是极人的一景。此间所用,似比乌家更讲究,蔺草香气馥郁,不夹一丝杂嗅,也可能是新近铺就,未受肌肤汗渍沾染。

 蔺草垫上,铺着轻软如云朵的厚厚被褥,材质耿照不知其名,整个车厢竟无“地板”之一物,就像一张大得不可思议的

 任、银二女都是褪了鞋袜才进的车厢,耿照双手不得自由,任宜紫掀开云褥一角,让他有草垫可栖身,蹙眉道:“喂,把那双泥鞋给我了,莫弄脏本姑娘的香车。”却是对着银雪说。

 少女小脸一红,屈膝跪坐,如桃实的雪绷紧布,枕在两只雪玉般的小巧脚掌之上,笨手笨脚地除去耿照的靴袜。他每梳发更衣,等着被将军或娘娘提去审问,不惟里外衫,连靴子也是新的。

 反正偌大的府邸仅余李绥一人,有得烧水洗浴已属不易,横竖无人捣衣,索每天换过新的来穿。任宜紫“泥鞋”云云,委实是真冤枉。

 银雪连男子的手都没碰过,羞得耳红透,好在典卫大人的脚十分干净,与想像中的臭男子全然两样,她的口怦怦直跳,小脑袋瓜子里烘热如沸,颇难保持清明。

 车厢四角堆满绣枕,约是供乘者偎倚之用,居间有张奇怪的椅子,像是坐垫之上,凭空生出靠背与扶手,又似一张填充着枕的柔软太师椅锯掉四支木脚,总之十分怪异。任宜紫命银雪解开细炼,让耿照伸直腿“坐”上那张无脚怪椅,再将双手捆于扶手。

 耿照发现怪椅的扶手靠背皆是硬质,能够充分地支撑身体,这若是拷问人的刑具,决计开天辟地以来最最舒适的一张。任家小姐似对他乖乖配合“移囚”十分满意,玉靥酡红,黑白分明的杏眸滴溜溜一转,跪坐合掌道:“好了,本小姐要来审问你啦,要是不尽不实,当心大刑伺候。”说着噗哧一声,约莫自己也觉好笑,唯恐被看扁了,赶紧抿住,努力板起俏脸,恶狠狠道:“你是不是刀尸?老实招来!”  M.XiEHo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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