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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1章 粉头小贼秃
 我也听人说东海民为患,每天都要死很多人,求教于慕容将军,将军却斥之无稽。既然慕容将军都这么说了,显然是没这个事的。公主古道热肠,兴许是受有心人挑拨,误会了将军。”

 任逐在凤台上都差点帮他敲起小鼓来,心想:“他妈的说得比唱得好听!这一大套不是你写的本儿,爷爷改姓蒲!”却见那伏象公主冷笑道:“有没有难民,可不是你我说了算。只消问一问…咦?”突然一声惊呼,上身突出望台,整个人似要翻过雕栏,那双浑圆巨硕、连衣甲都箍束不住的傲人瓜坠得沉甸甸的,轻晃颤弹,可见其酥绵,对面看台的人眼都直了。

 伏象公主却没等众人回神,又发一声喊,转身冲下台去,连对好的台词都来不及说完。任逐一头雾水,身畔任宜紫蹙眉道:“叔叔,她方才鬼吼鬼叫什么?人家没听清。”

 任逐心想:“你这话没点儿实在,明明最后一声喊得惊喜迸,说不出的有女人味。适才不冷不热的口气,简直是个男人婆,浪费了这等尤物身段。”

 懒得同她夹,随口道:“我听着像是“小和尚”什么的。的,阿兰山上什么没有,小和尚比笋子还多!值得大惊小怪么?”

 蒲宝见她旋风般跑下望台,挤进台边围观的人群里,差点咬了舌头,没奈何,赶紧接了她没说完的下半段,自顾自道:“呃…公主的意思是有无难民,我们外地人也说不准,须问本地人是吧?这个…很是有理,很是有理!”

 任逐腹中暗笑:“你是从她哪句话里听出了这么许多?”却听蒲宝提高声音叫道:“萧老台丞!据说您老人家在白城山下收容了许多难民,舍棉衣陈米,镇东将军却屡屡刁难,是也不是?”

 众人目光都聚集到了萧谏纸身上。谈剑笏坐在老长官身畔,听老台丞忽被点名,不由一惊,心想:“这事能做却不能说。人皆曰慕容将军眼底难容颗粒,真要刁难,别说舍什么棉衣陈米,白城山下怕连人都不见。说是“刁难”怕也是太过了。”

 低声道:“台丞,不如让我来罢。推说不知便是,莫惹麻烦。”谁知萧谏纸伸手一拦,正道:“不用。又不是做坏事,不用遮遮掩掩的。”身子不动,抱拳朗道:“诸位,老朽瘫痈不便,不能起身行礼,尚请见谅。”

 回顾蒲宝道:“将军若问有没有难民,白城山下是有的,我尽力收容,亦属事实。至于慕容将军,我俩于公于私,都不曾讨论过这一件事“刁难”云云,恐是子虚。”蒲宝出恍然之

 “原来如此。萧老台丞望重士林,言行均为天下表,慧眼见,实为我辈马首观瞻。”“将军言重。”“依老台丞之见,慕容将军知不知道这事?”

 萧谏纸轻哼一声,似觉无聊,片刻才肃然道:“慕容将军就在此间,将军何不问他?”蒲宝陪笑道:“很是很是,我也只是一时无聊,料想以慕容将军之干练精明,该没有不知的道理。”

 众人本以为他转头要诘问慕容柔,不料蒲宝肥胖的身躯微向前倾,却对着下层望台。“青锋照邵家主,本镇听说你在央土东海界弄了个什么安乐邨,收容满坑满谷的难民。慕容将军不理会你屡次陈情,驱逐难民出东海,是也不是?”

 邵咸尊起身朝凤台行礼,又向众人抱了个四方揖,转身道:“草民设置安乐邨,旨在收容央土难民,为朝廷、为家国社稷尽一份棉薄之力。

 慕容将军理万机,草民人微言轻,无法面见将军、递陈情书信,亦是常情,望将军明鉴。”蒲宝这才发现在“民安置”一事上,慕容柔远比他原本想的更谨慎也更难

 以慕容柔权倾东海,居然未在处理民一事上下过任何文书命令,甚至连相关的文牒也未曾过眼,仿佛早已等着这一天,务使在呈堂证供上一片空白,尽可推说不知,谁也逮不到他的小辫子。

 萧、邵都受过他的压力,未必不想拉他下马,然而刀笔吏出身的慕容柔精通府衙文书程,施得不着痕迹。两人皆是绝顶聪明,既无出手制胜的把握,连一句多余的诽谤都不讲,听着倒像替慕容说话。

 蒲宝本想接着叫赤炼堂的雷门鹤,转念一想:“无凭无据,谁会承认自己是将军的鹰犬,专替他干些驱逐民的勾当?”定了定神,终于转向正主。

 “看来将军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,对民之事一无所知。不过今既然知悉,也不算晚,将军千万要把握时间,立即上书朝廷,请求收容民,以彰显朝廷的教化,皇上的圣明。”

 慕容柔怡然道:“将军所言甚是。待今法会圆满结束,我立即写好奏折,送至驿馆,届时还要请将军多多帮忙,多多担待。”

 “帮…帮忙?帮什么忙?”蒲宝一愣。“联名上书啊!”慕容柔讶然道:“将军大力玉成此事,岂非就是为了百姓?

 你我联名上奏朝廷,最好是连镇西、镇北二位一道,待皇上圣裁,再着户部统筹,如此名正言顺,我等也好办事。将军以为如何?”

 蒲宝听得冷汗直,强笑道:“这…慕容将军所言极是。不过以将军之精明干练,将军说东海无民,那多半…多半是没有了,也不必这个…这么麻烦,是不是?”慕容柔笑道:“不是说白城山下有一些么?还有两道界处。”

 “这…应该也不是很多,对罢?”蒲宝频频拭汗,干笑道:“既…既然不是很多,我看就算啦。干嘛没事找事?无聊!”慕容柔笑意一凝,冷道:“将军可曾亲眼得见?”

 “这…我也是听说、也是听说!”“那现在呢?将军觉得,东海还有民么?”“没…”“东海有民。他们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,朝不保夕,将军若不施以援手,如同以刀锯鼎镬杀之。或许,将军之前已杀了许多。”众人一齐转头。

 但见旭之下,一人披着陈旧的连帽白斗蓬,手持木杖念珠,踏着耀眼的万道金光走入山门,一路朝莲台走去,影子在他身前拖得斜长,仿佛自遍地的辉芒中开出一条黑绒大道。“是你!”

 莲台上的果天和尚面色微变,口道:“…琉璃佛子!”…琉璃佛子出现了!两侧看台上,人人争相起身,连看台下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往前挤,想要争睹传说中的佛子,维持秩序的金吾卫几乎招架不住,几乎将被动的人群推倒在地,甚至践踏而过…直到他们听见某种微妙的声音。

 “嗡嗡”的怪异声响回山间,偶尔夹杂着些许尖亢的马鸣,随即又被异响所淹没。那声音非常熟悉,像方才人群熙攘时,那种嗡然共鸣的沉郁…然而要比现场再多百十倍的人,才能令漫山遍野为之震,久久不绝。

 但那不是他们自己的声响。广场之上,静得仿佛连一针落地都能听见,没人敢开口。琉璃佛子走到看台下,仰起一张白皙无暇的美丽面庞,仰望着顶层俯视他的另一张。

 “东海是有民的,将军。”年轻的僧人道,面上满是慈悲。“我把他们,全都带来了!”***

 无数民如溃蚁群般涌来,三千名谷城铁骑恍如溶于酒水的雄黄末子,转眼就被黑的人群推挤上山,成一抹细缕也似,兵甲余映对比漫山祟动乌影,单薄得令人心惊。

 领兵的于鹏、邹开二位均是老于军事的干将,变故陡生,犹能维持队形,遵守慕容柔三令五申的“不得伤人”一节,只是双方人数过于悬殊,由莲觉寺这厢眺去,众人实难乐观以待。

 这骇人的阵仗显然也吓到了蒲宝,他扶栏望远,目瞪口呆,片刻胖大的身躯才跌回椅中,喃喃道:“妈妈的!这…这是围山么?哪…哪儿来忒多乞丐?”

 看台上下一片惊惶,唯有几人端坐不动,青锋照之主邵咸尊便是其中之一。他凝着远方聚涌的数万民,若有所思,身畔芊芊忽问:“阿爹,籸盆岭的村民…也在里头么?”“嗯。”邵咸尊淡淡地应了一声,并未移目。“他…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?”芊芊蹙着细眉道:“这样,就能够让他们吃穿暖,在东海落地生么?”

 邵咸尊没有回答。芊芊忽然意识到父亲并不喜欢她在此时发问,不由得缩了缩肩膀,咬着丰润的樱低垂粉颈,不再言语。一旁邵兰生瞧得不忍,轻抚侄女发顶,微笑道:“这便要看将军怎生处置了。有皇后娘娘与佛子在此,总能为他们作主的。”

 凤台之上,任逐面色铁青,扶剑跨前一大步,居高临下喝道:“佛子!娘娘凤驾在此,你弄来这么一大批暴民围山,是想造反么?娘娘爱护百姓,约束镇东将军少派军队,以免扰民…佛子这般做为,当大伙儿是傻瓜?在场诸多官员仕绅,要是有个万一,谁来负责!”

 平素诙谐轻佻的金吾郎振袖而怒,竟也天威凛凛,遣词用字虽不甚合宜,以浑厚内力喝出,原本慌乱的场面为之一肃,纷纷摒息俯首,等待佛子回话。

 “这些人不是暴民,是难民。”佛子眉眼低垂,合什道:“适才任大人提到“万一”这些百姓无粮食果腹、无棉衣御寒,漂泊荒野,无一处可寄身。若无万一,十天半个月后,大人目下所见,十将不存一。我今所求,恰恰便是这个“万一””

 任逐不爱做官,不代表不懂官场。盛怒过后转念一想,登时明白:“他是冲慕容柔来的,我蹚甚浑水?这粉头小贼秃虽然不戴乌纱,身家也算押在娘娘身上,谁要动了凤驾,怕他头一个拼命。你的,粉头小贼秃,也好教爷爷烦心!看戏看戏。”  M.XiEho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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