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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章 衣滟人彤
 “关于那名聋哑残肢的少年,宗主似不想出去。这事咱们就当作不知道,千万别漏口风。万一让符姑娘揭了去,也好撇清干系。”

 耿照闻言一惊:“莫非是阿傻?”何君盼沉默片刻,才轻声道:“我瞧不会。小的时候她经常陪我玩,那时…也还是好的人。”

 杜平川道:“江湖事却不是这么看的,须做最坏打算。以她的素行,不说反倒是奇了,只怕宗主于此另有计较。”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别院,耿照矮身贴墙,掠至一扇镂花窗下,见二人方走过青砖堂涂,缓步上得中阶。

 何君盼提着明黄的月华细褶裙,间绶环垂下,敛目垂颈的模样一派斯文,十足的闺秀风范,粉红缎底的百花绣鞋却不经意漏一丝少女稚气。

 杜平川随侍在后,仍是不卑不亢,一贯的冷静从容。至于大堂里的情形,窗底却无法窥见。耿照心急如焚。若阿傻被擒,老胡呢?二哥呢?

 他俩若安然无恙,谁又能动得了阿傻?他摇了摇头,硬是驱散心中不祥,踅到前段院墙,蹬着窗花攀跃而上,脚尖往墙檐一借力,窜上了院中的一株老槐树。

 老树枝桠茂盛,大腿细的分杈遥指大堂房顶,居高临下,恰能望见堂内景况。只见大堂上黑的挤满了人,多数是站着,奎蛇冷北海、钩蛇曹无断等都在列中。

 除了居间主座,坐着的只有何君盼、符赤锦,以及另一名宫装美妇。说是“宫装”其实也不甚贴切。

 她的穿着固然十分华美,大袖长裙,云肩、披帛、大带、蔽膝等礼衣配饰一应俱全,却全都只用白绫与黑纱两种材质。一头深浓乌鬟梳成了苏高髻,髻高而微向后倾,簪着飞鸾走凤状的金饰。

 髻上包覆黑纱,垂纱长长曳地,衬与白皙的雪肤,浑身上下仍是只有黑白两。而说是“美妇”窗外却不能见其面貌,但妇人身段苗条,绫罗里外裹得严实,侧望却仍是一把蛇,丝毫不显臃肿。

 无视于前的数层襟,上更鼓地溢作一团,堪称凹凸有致,风韵非同一般。她并腿斜坐,迭的两只雪腻柔荑置于膝上。裙下一双金凤头履,以及黑纱包髻上所簪的鸾饰,乃是全身黑白以外唯二的杂

 主位上尚有一人,部以上被檐角窗花所掩,连手都瞧不见,只知是男子。正想再看清楚些,忽听身后一人笑道:“好啊,又一名小贼!”喉音尖细,难辨雌雄。

 耿照猛然回头,见墙头上立着两名不速之客,一是高瘦的锦衫青年,约莫二十来岁,刮净的颔四周留有一抹淡青,剑眉斜飞、目光炯炯,算得是英俊,但绷紧的下颚嘴角却有一股略嫌病态的执拗感。

 他悬单刀,背上负了只斜长的绸布包,从外形、尺寸看来,也应是把刀。另一人却只十三、四岁的模样,生得红齿白,虽着男装,但一眼便知是个女娃儿,细小的身子初初发育,股才开始显现女子特征,脯腴面似的隆起两小包,再加上身板正在高,既有少女的腴,又有女子的曲线雏形,正值含苞待放之前,吐枝头现芽尖儿的当儿。

 她从头到脚都作男子装束,但细节上的突兀却更突显出她的女儿身…虽梳男式武髻,鬓边蓬松的几绺柔丝却反衬出肌肤柔

 围腹束、武靴束腿,裹得细小的身子曲线毕…若然改穿女装,说不定只觉是个臭未干、偷穿母姐衣裳的娃儿,然而一穿上男装,反倒一眼便觉是个水灵水灵的半少女。

 少女的模样是够可爱的了,但桀骜不驯的表情一点也不可爱。她脚踏檐脊,看似对青年说话,一双大眼却老实不客气地盯着耿照,口气张狂。

 “楚啸舟!我早说过了,这儿的和尚肯定有鬼!之前几个死活不说,正愁揪不出贼头。这是头一个敢白爬墙的,就算不是贼头儿,也是个花花贼和尚!”耿照唯恐惊动堂里,扶树急急四望,未等少女反应过来,屈膝一蹬,便要越院飞出。

 他动作极快,从张望到起脚不过是瞬目间的事,谁知离树的一刹那,忽觉枝叶晃起,墙头上的青年已然不见。(好…好快!)从来只有旁人惊叹耿照的速度,没想一竟也轮到了自己,他下身一麻,顿失重心,身体如破布般坠向墙头!“缺盆、神藏!”

 那名唤“楚啸舟”的负刀青年低喝。少女双手齐出,点他左右两处道,耿照身在半空,避无可避,危急间缩肌挪体,碧火神功所至,两竟移开分许。

 少女细的手指戳上厚实的膛,差点没给挫扭开来。她以为道已封,犹不解恨,一脚将耿照踢下院墙!

 耿照跌入院里,暗叫不好,谁知头脸都还未沾地,衣领忽被一提,整个人又飞入了槐树的浓之间,出手的自是那名青年刀客楚啸舟。

 那男装少女靴尖一点,也跟着跃上槐树。老槐树分杈结实,能容三人藏身,少女将耿照往杈间一摔,拳打脚踢了一阵才罢手,若非顾忌盖晃摇,暴了行藏,绝不这么轻易便放过他。她气呼呼的不肯罢休,反掌一扬“啪!”楚啸舟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红印。“谁叫你拉他一把的?我就是要教他狠狠一跌,端出几枚牙齿。下回再多事,我拿你的牙抵数!”

 楚啸舟既未点头也不接口,白面上一片漠然,连眉头都不多皱一下。少女顿了一顿,拍拍手上尘灰,又道:“不过你接得好。这贼秃落地时若熊叫一阵,肯定被人发现。”

 小股重重坐在耿照身上,索盘起一双浑圆细腿,举手遮眉远眺,把他的背当成了戏楼子里的雅座。

 她年纪还小,不多,却颇结实,全身就数这一处最有女人味。耿照猝不及防,被她得轻“唔”一声,脑门上便挨了一记:“给我琼飞当凳子做,也算是折了你。再出声,我割你的舌头下酒!”

 楚啸舟听见,随手点了耿照的哑。耿照心想:“原来她叫琼飞。连名字都像男子,难怪这般鲁蛮横!”

 虽说如此,那少女琼飞到底还是将的女儿身,绵股圆隔着衣布一厮磨,便觉柔细滑,虽无胭脂水粉、兰草熏香的气味,身上却散发淡淡细细的处子幽甜。

 “这两人是来找五帝窟麻烦的,还是岳宸风的对头?那姓楚的年纪轻轻,武功甚高,却不知是何来路?”思忖之间,堂内集会已然开始。

 宫装美妇柔荑一举,原本低呜的场中鸦雀无声。她袅袅娜娜起身,对着主位那人敛衽施礼,朗声道:“当夜渡头截击未竟全功,依妾身看,那三人虽分路而逃,但都负伤不轻,定然走得不远。妾身已派出随行的三十四名“潜行都”的精锐搜索,近内必有消息。”

 那人尚未还口,坐在下首的符赤锦却冷哼一声,抢道:“就算“潜行都”找到了人,也未必能拿下。那薛老神君多威风哪!到头来还不是走了姓胡的,大伙儿一翻两瞪眼,谁也拿他没奈何。”

 美妇淡然微笑:“那些孩子都不逞能的,自会量力而为。”符赤锦杏眼斜乜,雪肤腻白的俏脸泛起一丝狠笑:“漱玉节!你别绕弯骂人。当夜谁都出过气力,就只你黑岛的人什么忙也没帮上。”

 那名宫装美妇,自然便是五帝窟名义上的宗主,总领五岛好手的“剑脊乌梢”漱玉节。她身边的黑衣女郎本领高强,号称“潜行都”从挑选到训练,均是漱玉节一手包办,不但精通跟踪、刺探、暗杀、易容术,更是视死如归的豁命之士,乃水神岛最精锐的一支私兵,兼具情报收集与贴身取命的双重战力。

 符赤锦所说,也正是漱玉节的痛脚。她身为五岛之主,渡头一战非但迟来,也没拿出象样的战绩,不得不亡羊补牢。此番她带了四十名潜行都卫随行,只留六人贴身保护,其余的都派出去打探消息。

 耿照边运功冲撞被封住的下身道,一边凝力静听,暗忖:“原来她便是五帝窟一派之主,名叫漱玉节,难怪教养良好,举止言谈都这般雍容大度。”

 忽觉她与那好脾气的黄衣姑娘何君盼倒像是一对母女,两人的相貌虽然不像,姓名也不似宗族,气质、教养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,都像极了好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官夫人。

 至于那冶刁钻的符赤锦虽然残毒,说话也不似走惯江湖的人,狠则狠矣,却非鄙低俗一路。仔细一想,就连“铁线蛇”杜平川、“奎蛇”冷北海之,也算是进退有据、言谈合礼的人物,更遑论那气度磊落的白帝神君薛百螣了。

 (这样的门派,为何也在七玄之列?又怎会听命于岳宸风这卑鄙小人?)他原以为主位上头的男子,便是当夜曾见过的、武功气度都令人心折的“银环金线”薛百螣,却听那人放声豪笑,振氅而起,朗声道:“两位不用争执。

 人没抓到,再抓也就是啦,今是一年一度的聚之,莫为此伤了和气。来!我敬诸位一杯,诸位今年辛苦了!”举起手中金杯敬了众人,仰头一饮而尽,竟是岳宸风!

 琼飞的小股搁在他背上,忽一皱眉:“这小和尚要死了么?一颗心子突然噗通噗通的大跳起来,还会弹人哩!”没等楚啸舟回话,自顾自道:“待会儿剖开腔子瞧瞧,没准儿是个稀奇的。”

 (这两人若与岳宸风一伙,我便只死路一条。还好不是!)耿照强自镇定,边盘算着身之计,边祈祷明栈雪千万别在附近。她功体还未恢复,若是遇上了岳宸风,后果堪虑。

 他仔细观察,见众人手里虽握酒杯,却只有符赤锦爽快饮罢,倒转杯口,以示尽盅。也不过一小杯的量,雪白的俏脸已飞起两朵红云,娇媚的杏眸直滴出水来,衣人彤,更添三分丽。  m.xIehO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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